楊林貴和他的猴子們

電影《大鬧天竺》里猴子的演出（圖片來自網絡）

　　今年大年初一上演的電影《大鬧天竺》，是草根明星王寶強第一次導演并主演的電影。而在河南南陽，影迷們津津樂道的還有影片中的幾個“特別演員”——來自南陽新野縣樊集鄉鮑灣村猴戲藝人楊林貴家馴養的6只猴子。它們活潑可愛，歡蹦亂跳，與王寶強飾演的耍猴藝人武空形影不離，相依為命，給廣大影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幾只猴子明星和培養它們的猴戲藝人現在怎么樣了？2014年發生的4名新野猴戲藝人因涉嫌非法運輸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差點被判刑的案子對他們是否還有影響？記者進行了深入采訪。

　　很高興

　　六只猴子28天掙了15萬

　　王寶強夸他的小猴子演得好

　　2月17日下午，新野陽光明媚，記者趕到楊林貴家時，他和妻子正巧都在。“你再晚來幾天，我就到南京一個景區演出去了。”楊林貴說著招呼記者進了院子。

　　記者直奔主題：“你的猴子呢？”“在籠子里圈著呢！”楊林貴邊說邊走到院中的一個大鐵籠子前。籠內猴子見到記者，開始在籠內亂躥起來，并齜牙尖叫著。楊林貴說，猴子怕見生人。

　　見記者遠道而來，楊林貴說：“讓它們先給你演幾個節目吧。”只見楊林貴把籠子打開，3只猴子便奪門而出。

　　“敬禮！”、“鞠躬！”楊林貴每發出一道指令，兩只猴子都做出相對應的動作。在進行了簡單的熱身之后，楊林貴讓猴子表演了踩高蹺、騎自行車等高難度動作。滑稽有趣的表演，引得來看熱鬧的村民哈哈大笑。

　　表演結束后，記者問：“哪只猴子是《大鬧天竺》里偷蘋果的那個主演？”楊林貴指著其中長得秀氣的那一只說：“歡歡”。說話間，歡歡便跳到了楊林貴的肩膀上并做著親昵動作。記者表示也想抱抱歡歡，但這小家伙兒卻死死抓著主人不下來。

　　“現在成大腕了！”楊林貴笑著說，6只猴子在拍戲的28天時間，出場費一共15萬元。“這是俺有生以來，第一次得到這么豐厚的回報！”王寶強導演尊重咱農民，也尊重咱文化遺產，猴子們也演得賣力，深得王寶強導演的喜歡。

　　楊林貴說著轉身進了屋子，拿出來一沓子照片說：“這都是在拍戲間隙我和王寶強、六小齡童的合影。”

　　很自豪

　　案件改判無罪

　　讓新野猴戲藝人有了底氣

　　楊林貴今年60歲，早在1984年，20多歲的他因為生活所迫，開始馴養猴子，玩猴戲。30多年來，“一個扁擔兩個箱，手牽猴子去闖蕩”，他與眾多的新野猴戲藝人一起，用辛勤的汗水和百折不撓的精神傳承著這一文化遺產，形成了全國獨有的猴戲文化。

　　與其他猴藝人的經歷相比，楊林貴是幸運的，青年時闖蕩天下，除了新疆、西藏、臺灣3個地方，全國其他的省、市、自治區都去過。其間，被《中國國家地理》雜志社圖片編輯、攝影師馬宏杰看中，跟隨其采訪12年。楊林貴演出，他就在身邊拍照……最終，馬宏杰完成了《最后的耍猴人》攝影集冊。

　　楊林貴說，2014年，他還帶猴子到橫店拍過電影《鐵猴子傳奇》，但這一次拍攝《大鬧天竺》給他的印象最為深刻。“為什么？掙錢多唄！”

　　2016年6月的一天，楊林貴突然接到朋友的一個電話，說讓他帶猴子去北京昌平影視城去拍攝《大鬧天竺》。他同意之后，劇組給他發來了邀請函，他帶著6只猴子和馴養證、演出證等手續直奔《大鬧天竺》劇組報到。

　　楊林貴說：“其實去的時候也很擔心，拍攝地畢竟在首都，安檢手續特別嚴，好在咱手續全，再加上新野4位猴戲藝人在黑龍江涉嫌‘非法運輸珍貴野生動物’一案已經被改判無罪，我也有了底氣。”“能讓自己的猴藝登上銀幕，給觀眾帶來快樂，能借此機會弘揚和傳承新野的猴戲文化遺產，我感到很自豪，很開心！”楊林貴說。

　　回顧新野猴戲藝人曾遭遇的風波

　　2014年6月，新野猴戲藝人鮑風山、鮑慶山、田軍安、蘇國印帶6只獼猴到黑龍江省牡丹江市進行表演，當地公安以涉嫌非法運輸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將4名上訴人刑事拘留。此案的罪與非罪當時在全國引起廣泛討論，討論也涉及新野猴戲這一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何去何從的問題。最終在大河報連續跟蹤報道之后的2015年1月20日，黑龍江省林區中級人民法院在河南省新野縣人民法院二審宣判4人無罪。

　　小遺憾

　　他還沒看過影片

　　聽朋友說，猴子們演得不錯

　　說起大鬧天竺的拍攝，楊林貴說，因為猴子們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整個拍攝過程比想象的曲折得多。一開始，燈光一打，攝像機一架，猴子們就害怕起來，因為它們不習慣這么強烈的光。“我就和王寶強講，‘王導，有高難度動作了，你提前說，我好讓猴子們提前做功課。’”于是，每當拍戲前，王寶強就提前幾天告訴楊林貴猴子的表演內容，楊林貴就琢磨著讓猴子們提前練習。

　　電影上映期間，也有朋友打來電話說：“我在《大鬧天竺》里看到你啦！”記者問楊林貴：“你看過這部電影沒有？”他回答說，很遺憾，還沒有看過，不知道自己的幾只小猴子在里面演得怎么樣。只是聽朋友說，猴子們演得不錯，他說：“抽時間要去看看這個電影。”

　　看看他和猴子們的拍攝經歷

　　記者：“一直在北京昌平影視城拍攝嗎？”

　　楊林貴：“還在濟源五龍口景區拍了三天。”

　　記者：“電影里有你的鏡頭嗎？”

　　楊林貴：“有我的鏡頭，但是群眾演員，其實猴子在街上偷蘋果時，我就用一根很細的繩子牽著猴子，但放映時是看不見繩子的。人們也認不出我。”

　　影片中的武空所住的小樓墻壁上貼滿了照片，照片有老人摟著孩子的，也有孩子學習孫悟空用手遮陰瞭望遠方的。楊林貴說：“這些照片很多是我提供給劇組的，有的是我孫子孫女的照片。”

　　楊林貴說，電影一開始出現一個鏡頭，王寶強演的武空屋內的幾只猴子鏡頭，包括猴子從武空手里搶猴頭造型桃核的戲拍攝時都比較順利，而武空與猴子們告別前往印度時的一場戲，是最難拍攝的，尤其是猴子們與武空擁抱告別的難過場面，拍攝了很多次，才完成。

　　談未來

　　猴戲不能丟

　　固定在景區演出或成為發展方向

　　楊林貴說，在去拍攝《大鬧天竺》之前，他一直在南京吳楚農耕文化園里搞猴戲演出，該景區對他包吃包住，一個月再發給他5500元工資。

　　楊林貴覺得，這對他這樣一個整天闖江湖的猴戲藝人來說，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因為“有了固定的場所，穩定的收入，還能傳承猴戲文化。”他說：“再過幾天，我就要去南京吳楚農耕文化園繼續我的演出。”

　　楊林貴說，在南京吳楚農耕文化園里，只要有游客他就演出，黃金周那幾天一天能演出幾十場，也不覺得累。

　　有人看到楊林貴的1歲獼猴很可愛，要花高價購買，他說啥也不賣。他說：“人要一代一代相傳，猴子也要一代一代相傳，沒有了小猴子，靠啥來傳承猴戲文化？”

　　說起傳承，楊林貴嘆了一口氣說：咱這猴戲不用搭臺，無需燈光，圈一塊空場，敲一鑼鼓，拽住猴繩子，吆喝一嗓子，就是一出好戲。可現在，馬路邊上全停的車，你咋演？

　　城市文明了，很多人嫌耍猴影響交通，影響市容，所以市場漸漸縮小。家鄉有能耐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熱愛猴戲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過去我們附近五六個村子，90%的家庭會耍猴，現在只剩下三五家了。”楊林貴說，“猴戲是新野的文化符號，文化名片，是河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我們不能在自己手里丟掉。”

　　據了解，新野猴戲距今已有兩千多年歷史，據考證，當年的新野知縣、《西游記》作者吳承恩，在創作孫悟空的形象時，就受到當地猴戲的影響。2009年6月，新野猴戲被定為“河南省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

　　楊林貴說，現在各地興起了旅游熱，而很多景區將耍猴確定為固定的演出項目，現在全國各地景區的猴戲藝人95%都來自新野。

　　更讓廣大猴戲藝人歡欣鼓舞的是，新野縣政府一直非常重視猴戲傳承以及獼猴保護工作，已在新野縣建立規模的獼猴養殖場，國家林業局專家還經常到新野考察獼猴產業發展狀況，這些都為傳承和保護新野獼猴產業和猴戲文化傳承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

　　“我現在已經教會了女婿和外甥養殖獼猴、耍猴戲了，猴戲文化在我家算是后繼有人了！”楊林貴說著，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記者 郭啟朝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