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九生化危局未了 投資者或面臨進一步“割肉”
如何最快速、最深刻地讓公眾了解到融資融券標的(可以進融資買進和融券賣出的證券，以下簡稱“兩融標的”)也存在風險？
剛剛被納入兩融標的范圍不到兩個月，昌九生化就把自己作為反面教材給投資者“上了一課”：連續7個交易日跌停，股民損失接近30億元，11月份股價暴跌幅度達到46.83%。一組組“驚心動魄”的數字如同重錘沖擊著投資者的心臟。
為了安撫投資者，昌九生化不得不于11月14日宣布臨時停牌，并在15日召開了投資者說明會。但說明會并未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令質疑聲更甚。
面對這場愈演愈烈的昌九生化“跌停慘劇”，昌九生化該如何收場？投資者最終將何去何從？而在慘劇背后，“兩融標的”中還藏著多少存在“生化危機”的公司？
緣起1228公告
事實上，釀成“跌停慘劇”的導火索并沒有掌握在昌九生化自己手里，而是系在另一家與其沒有任何實質性關系的公司—贛州稀土身上。
11月4日，贛州稀土終于敲定了多年未明的借殼對象：威華股份。這一消息一經披露，就讓長久以來以“借殼預期”為餌食的昌九生化股價轟然倒塌，連續7個跌停板致使股價腰斬、股民損失慘重。而且由于昌九生化屬于兩融標的，更是曝出股民“爆倉”(投資者進行融資融券前，要向證券公司交納一定的保證金，然后可獲得多倍融資進行股票交易。爆倉意味著客戶的虧損額高到需要追加保證金)，血本無歸反欠巨額債務的慘劇。
然而，這早已不是昌九生化的第一次股價崩塌。早在2011年12月、2012年7月昌九生化都曾上演高達17個和11個跌停板的好戲，而其原因則都是贛州稀土被傳出可能向他人“借殼”的消息。為了“澄清”自己與贛州稀土之間并沒有“借殼緋聞”，昌九生化于2012年12月28日發布了一則公告。可就是這份澄而不清的1228公告，被指點燃了投資者的激情。
公告具體內容為：“鑒于昌九生化近期股價漲幅較大，贛州工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特向贛州市國資委請示要求明確贛州稀土資產注入問題，贛州市國資委在復函中表示：鑒于組建國家級南方稀土大型企業集團的方向、途徑、方式等尚未確定，稀土產業整合工作尚未到位，市屬國有稀土企業的產業結構、資產質量等方面還不具備整合上市的條件，因此，沒有將市屬國有稀土資源、資產注入昌九生化的考慮。”
但這則公告被投資者解讀為“借殼昌九生化的時機尚未成熟”。
“公告中對于贛州稀土入資昌九生化的否定采用了多個定語，被投資者與投資機構多方解讀，反而起到了引起投資沖動的反效果。”一位不愿意署名的昌九生化投資者對記者透露。在1228公告發布后，他也成為了昌九生化的投資者之一，然而經過7連跌停的洗禮，他的資產已縮水過半。
說明會變質疑會
對于1228公告推高股價的質疑，昌九生化在11月15日的投資者網絡說明會上公開回應道：1228公告在程序上并無不妥，公告不存在投資者所說的公告誤導、推高股價之說。
這樣的回應并沒有打消投資者的質疑。有投資者表示，查詢昌九生化公開信息可以發現，其不僅業績虧損，還負債累累，凈資產淪為負數，可謂基本面很差。但就是這樣的企業，在2013年7月，因昌九集團與江氨化學公司改制合同糾紛一案而產生的股權拍賣中，其股票拍出了介于18.9元/股至21.4元/股的成交價，總價值為3.52億元，這一價格在當時被普遍認為被低估。此次拍賣的成交價被投資者看作是昌九生化股價的重要支撐，甚至是贛州稀土“借殼”的前兆。
當投資者在網絡說明會上質疑當時如何拍出如此高價來支撐投資信心時，昌九生化方面只表示，股票拍賣評估價是由法院按程序委托評估機構進行評估確定的，自己無權干涉過問。
記者注意到，在此次說明會上，投資者提問的焦點還包括對昌九生化兩融標的身份的質疑。對此，昌九生化董事長姚偉彪回答道：“兩融標的的確定和取消公司都不知情，更無法操控。”而這種“并不知情”的回復模式，也多見于其他問題中。
不過這種答復似乎難以令廣大投資者滿意。投資者認為在說明會進行時很多關鍵問題得不到解釋。對此，姚偉彪11月18日對媒體回應道，這是由于訪問量過大，該平臺一度陷于癱瘓，因此無法及時回答相關問題。而此回應卻被投資者戲稱是比投資者說明會上諸多回答“更為明確”的答復。
投資者或面臨進一步“割肉”
然而昌九生化的“危機”并未隨著“緋聞”的結束而告一段落。
在上述投資者網絡說明會上，還有很多投資者對公司的后續發展表示關心，提出了類似“您打算通過哪些方面的努力讓昌九生化這個公司重新煥發青春”的問題。
但姚偉彪僅表示：“我一直在努力中，但是包括廣大股票投資者在內的有關方面要給本人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時間對于昌九生化、對于昌九生化重組是第一要素。”
這一回答看似文藝，卻難以解決投資者和機構的燃眉之急。
“對于被券商追得火燒屁股的我們來說，時間才是第一要素！”投資者鄭琳對記者表示。
鄭琳透露，按照融資融券市場的規定，如果投資者資產達到“平倉線”，那么券商就會要求投資者追加保證金或者抵押物，否則就會強行平倉。但是像昌九生化這樣每天跌停的，就算券商都無法平倉，投資者也只能看著自己的資產淪為負數。
當昌九生化股價泡沫破滅之時，有不少投資機構已經先于投資者一步作出了反應。國金證券、方正證券、光大證券、銀河證券等機構都陸續在官網發布公告，表示將昌九生化調出融資標的證券名單。
但即便如此，鑒于此前昌九生化開盤即跌停的情形，目前投資機構仍然難免悲觀。由于融資融券市場可能存在強制平倉也無法賣出的情況，如果復牌后昌九生化再走出幾個跌停，那么券商也將難以全身而退。數據顯示，截至11月13日昌九生化仍有2.93億元融資盤。昌九生化一旦復牌，或許將導致投資者更多的虧損。
折射兩融市場漏洞
“這次昌九生化的跌停慘劇也是在警告投資者，兩融標的并沒有想象中的安全。”上海新望聞達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宋一欣對記者表示，“納入兩融標的并不代表著給股票貼上了沒風險的標簽。既然叫融資融券，就是說既可以融資做多，也可以融券做空。”
以昌九生化為例，雖然于今年9月才披上兩融標的的“外衣”，但今年的前3季度，昌九生化凈利潤虧損高達5507萬元，且已經連續7個季度虧損。這樣的業績卻沒有阻礙昌九生化成為兩融標的的腳步。
“實際上，交易所對上市公司納入兩融標的的門檻設置并不高。”中投顧問金融行業研究員霍肖樺告訴記者。根據《上海證券交易所融資融券交易實施細則》規定，標的證券需滿足條件僅包括：上市超過3個月；融資買入標的流通股份不少于1億股或流通市值不低于5億元，融券賣出標的股票的流通股本不少于2億股或流通市值不低于8億元；股東人數不少于4000人；股票發行公司已完成股權分置改革；股票交易未被本所實行特別處理；以及對于換手率股價波動等指標的要求。
在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看來，交易所在選擇兩融標的時主要考慮的是股票市值、交易量和換手率等變量，卻忽視了兩融標的交易當中可能產生的流動性風險，公司基本面的安全性也未納入考察范圍。今后選擇兩融標的時，不僅要考慮到流通性，還應考慮到安全性。
這種低門檻的設置，也讓市場開始擔憂一些估值過高的股票過度融資買入帶來的風險，而這種股票在兩融市場上不在少數。
據WIND統計數據顯示，在目前700只兩融標的證券中，最新動態市盈率超過100倍的公司有53家，而記者梳理后發現類似昌九生化最新收盤價超過10元，且兩融余額超過億元的個股共有48只，其中，北大荒股票近期正由于涉嫌信披違規被證監會立案調查。
霍肖樺告訴記者，之所以對此類高估值股票的融資風險更為擔憂，就是害怕出現突然暴跌，給投資者帶來損失。雖然兩融市場有杠桿，但由于之前并未出現大量爆倉的情況，而且杠桿相對較低，大家往往都不太在意，這次昌九生化的跌停慘案正好給了市場一個警示。
而在宋一欣看來，監管部門應將打著重組旗號拉高股價的公司拉入黑名單，并將其列入重點監控范圍，督促其履行更為完整、充分的信息披露義務，以防止市場通過借殼炒作變相地操縱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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