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進黃河里的趙志洋,上半身被一個黃色的編織袋套住。
親眼目睹小伙伴在自己面前慘遭橫禍,三個孩子變得異常沉默。
約35公里 謝景豹 制圖
安陽滑縣高平鎮李堤村一名李姓男子,深夜開車將一名11歲男孩兒撞飛到麥田里后肇事逃逸。十幾分鐘后,他又返回事發現場,把孩子抬到車上離去。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當民警根據線索控制肇事嫌疑人后,才得知他不但沒有將孩子送去醫院,反而裝入編織袋扔進了長垣縣的黃河里。
受害者家人 痛到已不知痛
昨日中午12時40分,大河報記者趕到滑縣高平鎮三教堂村。走進受害者趙志洋的家里,院內一片寂靜,趙志洋的爺爺、奶奶落寞地坐在院里。聽說來人了,志洋的媽媽才從床上起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睛里也沒有一點亮光。
據志洋的爺爺說,志洋到8月30日才滿12周歲,事發后,這些天他們全家都不知怎么過來的,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奶奶提起這事就抹眼淚:“我們這是得罪誰了,他咋這樣對俺孫子!撞了俺還把俺扔到黃河里!”
志洋的媽媽平靜得嚇人,說話沒有一點溫度,仿佛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今天又到周日了,往日這時候,是他該到縣城上學的時間,每次走他都黏在我身上很長時間,都讓我把他送到車上,現在他就這樣走了,再也不用送他上學了。”
志洋的父親正在安陽市,沒有在家。
想起那晚
三個小伙伴仍在噩夢中
昨日,在志洋的家里,當時在現場的三個小伙伴也來了。據了解,當時走在一起的4個人中,最大的15歲,一個13歲,還有一個和志洋12歲。他們心有余悸地回顧了事發經過。
5月4日晚8時許,三個小伙伴來喊志洋一塊兒到鄰村去玩。晚上10時左右,4個小伙伴沿著李堤村北一條南北走向的鄉間公路回家。
幾人從南向北邊走邊玩,志洋慢慢落在了后面10米左右。正走著,一輛黑色轎車從北向南飛速駛來,一聲巨響后,志洋慘叫一聲,被撞飛到道路左側10米遠的麥田里。
12歲的小蒙(化名)說,聽到慘叫時,他只看見一個黑影飛了出去,轎車撞住人后往前開了幾米后停了不到1分鐘,人沒下車,隨后就開著車跑了。
同行的伙伴見出了事,嚇得趕緊跑開了。沒跑多遠,伙伴們決定返回找一下志洋。15歲的小亮(化名)說,由于天黑,他找了幾分鐘才找到志洋,他喊了幾聲志洋沒應答,隨后他用手機的亮光看到志洋滿臉是血,眼睛睜著,用手摸了一下志洋的頭,他也不動。正當他準備喊人求救時,另外兩個伙伴喊他,說又來車了,他們嚇得趕緊藏在離現場不遠的一處樹林里,這時從南邊開過來一輛車,并停在了事發現場。車上下來幾個人,將志洋抬進了車里,隨后飛快開走了。由于害怕,回到家后誰也不敢提志洋被車撞了的事情。
隨后,幾個孩子帶著記者來到事發地。在現場,一條寬度不到4米的小路穿過麥田,在小路東面,一片麥子被壓倒,幾個孩子說,當時志洋就被撞飛到這里。
在和記者說起事情的經過時,幾個孩子一臉的呆滯。問起事后為何不告訴家人時,他們說害怕,不敢說。小蒙的媽媽說,這幾天他都不怎么說話,夜里身體抽動,說夢話,多次被驚醒。
肇事者找到了 卻帶來了最壞的消息
志洋在滑縣道口鎮實驗小學上五年級,平時只有周末才回家,回家后經常和一幫同學在一塊兒玩,偶爾晚回家,家人也并不在意。有時他住在奶奶家,可這次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沒見孩子回家,家人急了。
昨日,志洋的媽媽說,第二天吃過午飯,看到志洋還沒回來,她就去找志洋的同伴詢問。幾個孩子支支吾吾,志洋的家人感覺不妙。在再三追問下,幾人終于說出了事情的真相——趙志洋被車撞了,志洋的家人趕緊報警。
據參與整個找人過程的趙先生介紹,5月6日,安陽市縣兩級公安機關及各周邊鄉鎮派出所民警到事發現場勘察,發現事發現場南方二三百米就是李堤村,于是到村里挨家挨戶地排查,詢問村民。三教堂200名村民自發查找,到河邊、枯井、麥田、偏僻小道,看看有無新土掩埋。與此同時,志洋的家人在安陽市、滑縣、長垣、濮陽及周邊鄉鎮所有醫院查找有無車禍受傷的孩子送醫院,但均無消息。
趙先生說,當晚7時左右,民警排查到李堤村一戶人家時,發現可疑情況,民警于是將其帶回訊問,此人交代了事實,被撞的孩子被他們拉到長垣縣扔進黃河里了。
冒雨打撈 孩子終于找到了
參與打撈的趙先生說,5月7日下午2時左右,民警帶著犯罪嫌疑人來到長垣縣苗寨鄉黃河十三壩頭指認現場。
在現場,受害人家人組織人打撈孩子尸體,當地村民也自發加入打撈大軍。趙先生介紹,孩子被扔入黃河的位置正好是個回水灣,那片都是死水。雖然當晚下起了大雨,但是打撈工作并沒有因此停下,直到5月8日上午11時左右,才打撈到了孩子的尸體。
孩子尸體打撈上岸時,上半身被用黃色的大編織袋套住,腿和腳在外面露著,在水里泡得已經發白發脹。
怕孩子的家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親友們直到將孩子尸體拉到醫院的太平間,才通知孩子的爸爸來見孩子最后一面。見到孩子的尸體,父親當場暈厥過去。
扔進黃河前 孩子是死是活成了謎
昨日,志洋的媽媽提起肇事司機時,語氣平靜得令人發冷:“肇事司機撞飛孩子后,如果能送孩子去醫院,哪怕救不過來,我們也不會這么悲憤。再退一步說,你即使不救,丟下孩子也好,等我們去救也給孩子一個機會,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孩子用編織袋套住,扔到黃河里。”
志洋的爺爺說,他們很懷疑當時孩子就沒有死。在事發現場,他指著高高的麥子說,孩子被撞飛后,倒在麥田上,孩子有1.5米高,司機最多撞在孩子下半身上,又撞不到頭部,如果當時送到醫院,說不定還能救活。
志洋的媽媽說,聽說他們當時是開著別人的車,車還沒上牌,撞人后,他回家又開著自家的車把孩子弄走了。肇事車開到外地去修了。
據志洋的媽媽介紹,肇事者今年25歲左右,剛結婚三年,有一個孩子,目前妻子還懷著孕。“俺想不通,他自己還有孩子,咋這么狠心把俺的孩子扔到黃河里呢!”志洋媽媽一臉痛苦。
昨日,記者聯系滑縣警方,因案件正在調查中,不便透露更多細節。但據一知情人士介紹,目前,當地公安機關已立案偵查,犯罪嫌疑人初步以涉嫌交通肇事罪被刑拘,案件正在進一步辦理。
律師說法
河南千業律師事務所劉濤律師:在本案中,犯罪嫌疑人肇事逃逸的行為已經構成交通肇事罪,至于將受害人趙志洋拋入黃河的行為是不是構成犯罪,關鍵要看犯罪嫌疑人將趙志洋拋入黃河時,趙志洋是不是已經死亡。若趙志洋被拋入黃河之前還未死亡,犯罪嫌疑人的這種行為就涉嫌構成故意殺人罪,該罪和交通肇事罪合并一起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數罪并罰。一旦故意殺人罪名成立,對犯罪嫌疑人最高可判處死刑。但若趙志洋被拋入黃河之前已經死亡,犯罪嫌疑人僅僅構成交通肇事罪,其將受害人拋入黃河的行為只是作為對其加重量刑的一個情節,對其最高可判處7年有期徒刑。
(記者 高志強 通訊員 趙寒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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