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動機
有群眾反映,在上海一些城鄉接合地帶,非法進行胎兒性別鑒定的活動依然十分猖獗。不法分子使用的工具通常都是便攜式B超儀,一方面便于上門“服務”,另一方面便于隱匿轉移。這些不法分子到底是怎樣鑒定胎兒性別的呢?對于此種現象監管部門又有何種解釋呢?
□特別調查 本報記者劉建
租個郊區的小房間,買臺獸用的B超機,就明目張膽地開起了鑒定胎兒性別的黑診所。《法制日報》記者近日接到反映稱,在上海城鄉接合地帶,此類“野B超”廣告十分猖獗。而目前衛生、人口計生以及食藥監等監管部門對B超儀的準入,還沒有制定相關規定。為核實真相,記者進行了深入調查。
“野B超”做起非法胎兒性別鑒定
“我是個受害者,差點就被‘野B超’害了。”張女士和丈夫兩人在上海一家房產公司工作,一年前,他們差點栽在了“野B超”的烏龍中。據張女士介紹,當時,她懷上孩子后,她婆婆聽信了“野B超”的廣告,非要拉著她檢查嬰兒的性別。張女士無奈來到了“野B超”診所,檢查后說張女士懷的是女嬰。婆婆一心想要男孩,要夫妻倆打掉孩子,夫妻倆沒有聽從。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張女士生下的居然是個男嬰。
在上海寶山、嘉定等一些城鄉接合地帶,非法進行胎兒性別鑒定的活動雖經過多年整治卻依然十分猖獗。在滬嘉公路附近的一些村莊內,非法胎兒性別鑒定廣告滿天飛,墻上、電線桿上以及公共廁所里,隨處可見。廣告內容基本雷同:B超,包查男女,電話號碼。廣告大膽直白,令人瞠目結舌。附近村民告訴記者,這些廣告張貼的時間有長有短,村內也曾多次清理過,但難以根除。不法分子使用的工具通常都是便攜式B超儀,一方面便于上門“服務”,另一方面便于隱匿轉移。
記者按照廣告上的內容,撥通了一個“野B超”的聯系電話。一個操河南口音的婦女接電話說:“包準,我們是彩超,看得很仔細,你自己也可以看見的,不需要醫生說就知道是男是女,準確率百分之百!”
記者說B超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會操作的,你們有沒有經驗?該女子說,這個你盡管放心,我們都在鄉鎮衛生院工作過,看個超聲圖像還不會?我們每天都要做好幾個,經驗十分豐富。
說到收費問題,行情通常是200元到300元之間。如果胎兒是男性,則要300元,如果是女性,就可以只給200元。他們的一口價基本上都是260元,不分男女。
獸用B超儀網上實體店隨便買
有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便攜式B超儀操作簡單,價格也便宜,實際上是一臺專給牲口使用的B超機,隨時可以在網上購買。
記者將相關信息輸入網絡搜索引擎,很快就找了這種獸用B超儀的生產銷售單位。該單位將B超儀器放在網上店鋪里公開銷售,“寶貝”名稱為“筆記本動物B超、便攜式高級B超測孕儀、寵物B超測孕診斷儀”,售價18000元。
記者與該單位一位銷售人員取得聯系,詢問是否可以用來給人做B超。對方回答,我實話跟你說吧,通常鑒定胎兒性別是違法的,我們不好直接跟你說能不能測。但是我們只要把B超上的參數重新設定一下,再給你配上人用的B超探頭,就完全可以用來給人做檢查。機器用起來很簡單,說明書十分詳細,會教你怎么測,怎么看。
在虹橋路一家寵物醫院,記者看到工作人員正在給一只肚子鼓脹,疑似“懷孕”的寵物狗做B超。寵物醫生楊小姐拿著棒子一樣的探頭,在狗的肚皮上來回摩挲,顯示器上很快出現一個扇形光斑區。記者問,這種動物用的B超,能不能用來給人做檢查?楊小姐很驚訝地說:“動物用的B超,怎么可以給人用的呢?從倫理上講,有點過分吧!”而記者從業內人士處獲知,用動物B超給人檢查,不存在技術上的問題。
網上可以隨便購買,那么醫療器械銷售實體店能否隨便購買?記者采訪了河南中路上的上海市醫療器械批發部。工作人員明確告訴記者:“不要證明,也不需要手續,有錢就行!”記者看到,這里便攜式B超儀的售價大約需要58000元,而臺式B超儀一般都要30多萬元。“這都是黑白B超的價錢,要是彩超,就得一百多萬元。”
B超準入缺位導致銷售使用混亂
記者了解到,2003年國家計生等三部委下發《關于禁止非醫學需要的胎兒性別鑒定和選擇性別的人工終止妊娠的規定》后,全國各地方政府都將此文件作為打擊“兩非”的依據之一。相關部門還根據該規定,對B超儀器的準入出臺了規范性文件。記者撥打上海12356陽光計生熱線咨詢,上海市對購買B超儀的個人和單位,是否有硬性規定?熱線工作人員回復說,目前上海沒有這樣的文件,但是,對B超的使用,是有嚴格規定的。
記者又撥打了上海市畜牧獸醫站的電話,了解獸用B超儀的準入與管理是否有規范性文件規定。工作人員讓記者去問農科熱線。對方回答說,獸用B超購買是不受限制的,“至于怎么使用和管理,我們一直沒有規定,因為獸用B超一直就不很容易管制。至于用獸用B超儀做胎兒性別鑒定,你還得去問人口計生部門”。
而衛生執法部門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也證實,B超儀屬于普通醫療器械,可以隨意購買,但不可以隨意給孕婦鑒定胎兒性別。目前對“野B超”的打擊也有一定難度,首先是它們都隱藏得非常好,不容易被發現,即使發現了,取證也有難度。
計生專家認為,由于我國目前還沒有制定相關的B超準入制度,地方法規沒有普遍的約束力,導致B超銷售環節和使用環節的混亂,的確給計生部門的某些工作造成困擾。在目前情況下,還是要加大處罰力度,依法重罰非醫學需要的B超鑒定胎兒性別以及將女嬰人工流產的行為,對涉案非公立醫療保健機構、個體行醫人員,依法沒收非法所得及相關醫療器械,從重給予經濟處罰；對非法行醫人員,依法沒收非法所得及相關醫療器械,從重給予經濟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同時,也希望國家相關法規早日完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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