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這種討債的小廣告很常見
河南商報記者 唐韜/攝
河南商報記者 陳曉麗
夏日的一個中午，老趙和幾個“同事”去南三環一家關門的飯店，“剪了個門鎖，搬了點兒東西。”
老趙自稱是一名職業討債人。
據業內人士透露，鄭州明里暗里做“債務清償”相關工作的公司有兩三百家，私人討債隊伍更是數不勝數。
這群人，或以小團體的形式存在，或以調查公司為名，收益可達總債額的50%。
【現象】
欠債、跑路頻發
“職業討債人”吃香
今年春天，老趙從老家來到鄭州打工，工地的活太累，自己又沒什么技能，經老鄉介紹，他加入了一個“職業討債人”隊伍。
“最近做的這單業務，是一家飯店欠了供貨商的錢，供貨商找到我們老板，老板安排我們去幫忙要錢。”老趙說，“同事們”主要是老鄉形式，至于其他具體信息，他不便透露。
在鄭州的大街上，經常會看到各種關于討債、調查的小廣告。
債務糾紛頻發，催生了這個不完全被法律認可的群體——第三方催討機構和職業追債人。
這些人行事隱秘，或以小團體的形式存在，或以調查公司為名，通過收取高昂費用，采用非官方手段，為債權人討債。
老趙的老板Z總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不愿意透露太多，已在這行做了十幾年的他，在圈內小有名氣。
“鄭州明里暗里做‘債務清償’業務的公司有兩三百家，由私人組成的討債隊伍那就更多了。”Z總說，從事這行的人具體有多少，他沒算過。
據他透露，一些打著“法律咨詢”、“財務咨詢”、“商業咨詢”等名頭的公司，受銀行、公司、個人的委托，開展著代理“債務清償”的業務。
【方式】
討債方式五花八門
還有不打不罵的“軟暴力”
在網上查找從事討債業務的，可以發現其大都冠以商業調查公司、調查事務所等名稱，這些調查公司所開展的業務多而雜，但以第三者調查、催討欠款居多。
河南商報記者加入一個討債的QQ群之后，詢問如何討債，立馬有幾個人加了記者QQ。
其中不乏外地的討債團隊。一位標注地點在沈陽的討債人阿林（化名）表示，這兩天正要來河南駐馬店一趟，“有筆業務要做”。
阿林的頭像是一群花臂文身、統一著裝、背對鏡頭的年輕男子，這些人看起來并非五大三粗，反而瘦弱且干練。
“我們討債的方法都是實地討債，不打不罵，惡心他。大家可能覺得討債的都類似黑社會，實際上我們也是有方法的，并沒有太大風險。”具體怎么個惡心法，阿林這樣解釋，“要硌硬他們，比如看看他們具體是做什么工作的，等他們正在工作的時候，你去找他們老板或者朋友，別先去找當事人。”
如果當事人跑路了，那也沒關系，“可以住他家里幾天，或者白天在他家轉轉，晚上去他家拍拍門，不用你聯系，他家人就會聯系他，他會主動找你”。
阿林說，一般討債第一步是先禮后兵，和和氣氣商量著還錢；第二步是找熟人施壓；第三步就是上述所說的“硌硬”；而當以上措施都不管用的時候，可能就會采取一些暴力手段，但是一般不會傷人太嚴重。如果有電話更好，“我們有各種智能手段找到他”。
【回報】
傭金高達50%
高風險背后是高收益
都知道這行“高風險”，打著法律的擦邊球，一不小心還會危及人身安全，然而仍有不少人前赴后繼加入這個隊伍，誘惑他們的，是背后的高回報。
Z總說，這群討債人都是“刀尖兒上跳舞的”，“風險越高，利潤越大，具體的傭金，要以這項業務的金額大小、操作難易程度來定。一般在20％到40％之間，比較輕松會再少收一些，最高可達50％。”
一般找到職業討債人討債的，都是通過各種渠道難以盡快要回欠款的，對于這些人來說，能要回一點兒是一點兒，對半分也總比一點兒都沒有的好。
對于Z總來說，要么不開張，一開張吃半年，“要是順利的話，一年掙幾十萬很輕松。”
不過，職業討債人也不是什么單子都接。阿林的團隊有一個原則：個人對個人的單子不接，政府人員的單子不接，10萬元以下的單子不接。
河南商報記者以客戶身份咨詢多家催收公司了解到，大部分催收公司的業務模式都很類似。
一般來講，能找到借款人或者有相關的憑證，催收公司才會幫忙去催收，催收到資金之后才會收費，如果沒有催收到，則不會收費。
一家標注主營業務為“專業討債、婚姻調查、私人幫辦”的商務公司表示：“接單子要有欠條或者確切的證據，同時，要證明欠款人有還款能力，債務人可以跟著在旁邊看我們做事。”
阿林也提到，找到人是關鍵，“人能不能找到是最重要的，還有就是要看對方有沒有償還能力，如果真的是沒有償還能力的話，你怎么催也是沒有辦法的。”
說法
這個群體游走在法律邊緣
采訪中，幾乎所有“討債人”都標榜自己“不違法”，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
由于討債公司恐嚇、綁架、扣押人質、擾亂秩序等事件頻繁發生，嚴重影響了社會穩定，1995年，公安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就聯合發布通知，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開設討債公司，目的是制止討債過程中的暴力事件。
2000年6月15日，國家經貿委、公安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聯合發文，取締各類討債公司，禁止非法的民間討債。
河南春屹律師事務所主任張少春律師分析認為，所謂的討債公司、職業討債人不是最近才有的，這至少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只是最近幾年由于經濟下行才再次浮出水面，“他們一直都游走在法律的邊緣”。
目前尚未聽說任何一家討債公司在工商部門辦理過注冊登記，這說明行政機關并不承認其合法存在，這些公司的經營范圍和內容完全超出了法律規定，我國行政機關并不允許公司名稱中出現所謂的討債、調查、私家偵探之類，而且，也不允許公司經營范圍有上述行為。
職業律師很少跟討債公司打交道，因為職業律師完全是依靠法律手段去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包括談判、調解、訴訟等，對當事人而言，不存在任何其他法律風險。
但是，對于討債公司來說，他們采取的一些手段可能并不合適，甚至涉嫌違法，比如定位跟蹤、堵門、24小時跟隨等，一旦發生沖突，有可能出現打架斗毆等現象。
如果造成任何一方人身傷害（輕傷以上），則很有可能牽連債權人，需要追究其刑事責任。
最后，張少春律師建議，任何公民均有權通過正當合法方式主張自己的合法權利，也有權委托他人（包括律師和其他個人及單位）代為行使上述權利，但是，一定要避免出現二次糾紛，盡量通過法律手段進行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