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 是群特殊的老師 / 兜里常備衛生紙成了習慣 / 提防孩子們的“襲擊”成了一種意識

　　但是他們一樣微笑著堅持著 / 因為 / 有學生畢業好幾年了 還天天來學校門口守著

　　放暑假了 還是有學生天天背著書包來上學 / 他們 深愛著這些特殊的孩子

　　在鄭州市管城區維新街管城區輔讀學校里，老師們上課必備的工具不是書本和粉筆，而是衛生紙，因為他們面對的學生，是一群隨時可能吃喝拉撒的智障兒童。在六一兒童節到來之際，東方今報記者走進這所學校，感受這群需要隨時提防被孩子毆打的老師的心酸與快樂。

　　□東方今報記者 高冬麗/文 沈翔/圖

　　　【目擊】

　　給四名學生上節課

　　她滿頭冒汗

　　5月28日，鄭州市管城區輔讀學校。上午8時40分，小學三年級學生的第一節課是康復訓練課，這也是輔讀學校特有的課程。張依娜帶著四名孩子來到學校一樓的康復室。四個孩子中，有三名是先天愚。

　　剛進康復室，張依娜先是打開泡泡管。“好了，孩子們，快坐過來，我們開始上課了。”張依娜微笑著拍了一下手招呼學生。可是學生只是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張依娜又重新喊了一遍，這時，只有一名女生慢慢挪到張依娜身邊，其他幾名學生仍盯著泡泡機。

　　無奈，張依娜走到三名學生身邊，小聲地說：“該去做訓練了。”隨后，一手拉一個學生帶到訓練設備旁邊。

　　可是，坐下來的學生不到十秒鐘，就有兩名男生開始躺在地上，故意把腳伸得老高或在地上打滾。而另一名男生干脆直接跳進泡泡池玩了起來。張依娜不得不一個個將學生拉到跟前坐好。一節課下來，雖然只帶了四名學生在做康復訓練，可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

　　“這還是最好帶的四個孩子呢。”張依娜笑著說。

　　【心聲】

　　哪怕只有一名學生聽課

　　也會很用心教

　　張依娜教的三年級，共有9名學生，9個孩子還各有各的不同。

　　上午9時25分，第二節課，三年級學生是語文課。這節課要教學生們認識交通工具。

　　上課了，9名學生中，一名在使勁地摳鞋底，一名拿著橡皮使勁地擦書上寫的字，一名徑直拿著水杯邊喝水邊在教室里閑逛，還有一名學生則在教室里來回跑步，而最后一排一名男生干脆在那兒哼歌，剩下的4名學生中，或低頭不語，或頭扭向后方。

　　“誰能告訴我，今天早上，你們是怎么來上學的？”張依娜首先提問，可除了一名女生主動回答外，其他都沒反應。張依娜于是就挨個提問學生。

　　“孩子們的教材是專用教材，哪怕只有一名學生聽課，我們都要把課講好。”張依娜說，學生只要坐在教室里，或多或少都能聽進一部分課程，他們都必須認真對待。

　　【細節】

　　常備衛生紙

　　還要提防被學生“襲擊”

　　吃喝拉撒這些最簡單的生活技能，對智障兒童來說都是一種挑戰。很多時候，有學生可能會拉到褲子上，隨身攜帶衛生紙成了老師們的習慣。

　　“老師，我要拉屎。”張依娜正上著課，一名學生突然站起來說。張依娜趕緊問“兜里有紙沒”？得到學生的肯定回答后，張依娜還專門翻了一下學生的褲兜，空空的。隨后，張依娜迅速從衣兜里拿出紙塞到學生手中。

　　張依娜說，老師們都養成了隨身帶衛生紙的習慣。她記得有一次，有一名女生正上著課說要上廁所，五分鐘后，女生還沒回來，張依娜跑到廁所一看，女生不僅沒帶紙，還拉了一褲子。張依娜趕緊幫女生把臟褲子換掉洗了。那時，她剛23歲，這樣的活兒，她還是第一次干，“當時只想著趕快把褲子洗干凈，沒想那么多”。

　　智障學生中，有一些學生還有暴力傾向。

　　張依娜所教的班級中，就有一名這樣的學生。

　　有一天，張依娜正在上課，這名男生突然站起來，張依娜意識到男生要出狀況，就趕緊跑到男生跟前，一不小心，手指被男生狠狠地撓了幾下，出血了。

　　張依娜一邊控制著男生，一邊趕緊喊其他老師幫忙。

　　“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張依娜笑著說，不僅是她，學校很多老師，身上、手上都有傷痕。

　　【感動】

　　孩子的一句“謝謝”

　　讓人熱淚盈眶

　　在老師們眼里，智障孩子雖然不聰明，但很純真。

　　老師嗓子疼了，就會有學生提醒老師吃潤喉片；老師生病了，就會有學生提醒老師要多喝水……雖然事情很小，但學生們的純真常常打動老師。

　　張依娜說，有一次逛街，她的手機丟了，后來就和另一位老師無意中談起了這事，此時，正好有學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第二節數學課，學生們學習認識人民幣時，老師問學生人民幣可以買什么，學生回答說：“可給張老師買個手機。”

　　當然，最讓她感動的是，有一年教師節前夕，她教學生們唱了一首兒歌，里面有一句“老師，您辛苦了”，沒想到第二天，一名學生拿了一束花走到她面前，邊遞到她手里邊說：“老師，您辛苦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里很感動，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回憶起這段往事，張依娜眼圈還是紅紅的。

　　■ 記者手記

　　在這里

　　我看到了最本質的教育

　　與普通學校相比，置身繁華都市的鄭州市管城區輔讀學校安靜了許多：沒有奧數，沒有沒完沒了的作業及考試，每個人都活得很恬靜自然。

　　這所學校的活動很多，游戲節、文藝節、勞動技能展示……每個孩子都能找到適合自己興趣的活動。孩子們的開心，來源于老師們的堅守與付出。

　　張依娜說，剛來這所學校時，她甚至有些害怕與這些學生接觸，可慢慢地，她喜歡上了這些孩子，是這些孩子的單純與可愛讓她覺得教學生是件快樂的事情，她也愿意為了這些單純的孩子付出更多。

　　有學生畢業好幾年了，還天天來學校門口守著；放暑假了，還是有學生天天背著書包來上學……很多時候，大家都在說現在的教育病了，可是并不是所有的都病了，在這所學校，我們看到了最原始、最純真的教育。也許，這才是教育的本質：正確的愛、賞識、理解與尊重。